是日，天晴微雨。

一位扮作弟模样的族少年站在凌羲光后。

“少主，娘娘说想见您最后一面。”

娘，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。

凌羲光许久不发一语，久到后等待的少年冷汗涔涔。

最后，他这位眉如玉的小少主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，然后又问他：“我阿父呢？”

“属不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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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羲光回到院，瞧见宣清在屋里陪小宝游戏。

见他回来，便兴采烈地坐在他侧絮絮叨叨，说今天小宝会火了，再也不用难画的符箓生火了。

但她嘀嘀咕咕地说到最后，也没与他上一句小宝会说话了。

当然是不会说人语的，凌羲光当然知。

他只是想让她多练练说话，改掉怯懦的坏病。

想罢，他侧过脸，盯着她微微垂落的眸若有所思。

“今日想吃什么？”

“赤豆圆。”宣清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，睫扑闪扑闪的，似乎心思单纯得令人一览无余。

但是他却有些看不透前这个人，平日里，她都要用笑容掩饰自己行事之前的目的，好的坏的，喜的不喜的，无一例外。即便他已经对她明里暗里地重复过多次，你现在已经不在楼，不用再卖笑。

可她应是没听去的，笑不抵心，这是凌羲光对宣清的另一重印象。

他将小宝从她的怀抱里接过，准备与她谈论正经事：“宣清，我过几日要山一趟，你在……”

“我也想！”

“不行。”他即刻回绝，一刻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决绝，便连忙解释上一句，“还不到时候。”

宣清扯一个笑，低低地说知了，似乎并没有闹脾气。

但是他看来，她这就是不开心。

有时候，凌羲光不免怀疑是自己对宣清太好了，才会让她滋生一什么要求都可以被满足地错觉，索板起脸，说：“宣清，要清楚你的份。”

她的份，无非就是养在他院里，表面上是于仙君大恩大义收养的苦命师妹，实则是为了打通他仙脉所需的修炼工。

一个被养在院里的炉鼎是没有资格给谁摆脸看的。

宣清抬看他：“我知，师兄，我会待在这里，等你回来。”

凌羲光无奈地在心中叹了气。

这个份去看，其实她与他的命运很相似。

除了，后面的际遇基本相同，被命运裹挟，却难以违抗自意志，又无法从既定的命运中。

可是宣清的态度却与他的消极不同，她对日后的生活还存有一丝希冀，凌羲光知，她不想死。

“那你何时会回来呢？”她又问。

“不知。”

他此去或许三月，或许三年，亦或是……

他闭了闭，拂手沾墨，在书案上写了一封短短的信。

上面有一半是山密的地址，有一半用的是玄门独有的文字，那个讥诮张扬的少年人，只要有钱，什么都可以与他买，比如买一条她的命，买她一个无虞的未来。

“若有一天，你觉得等不到我，便打开这封信。”

其实他最希望当死亡来临之时，宣清可以与他死在一起。

生同裘，死同。

他在这世上的念想不多，生时日日要与前的人族少女相伴，死之后也要拉着她同地狱，本该是一样的人，就要同死在一，不能分开的。

但这只是他的念想，并不是她的。

“凌羲光……”

她没忍住，叫了他的名字。

或许是瞧见他底的灰暗，宣清走到他边，轻轻抱了抱他。

翌日，他向师尊请辞。

这次赴约，他猜到了，在域之中等待他的是一个死局。

可他却万万没想到，这个死局是由他阿娘亲手设计的。

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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